柳袁照:我们的见解怎么还不如百年前?

夏丏尊教育价值观的当下价值夏丏尊先生现在有些年轻老师不知道了,他是叶圣陶的亲家。夏丏尊和叶圣陶曾合著了一本《文心》,写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叶圣陶的儿子与夏丏尊的女儿结成连理。于是,这本《文心》作为礼物。《文心》由朱自清作序,朱自清写道:丏尊的令嫒满姑娘,圣陶的令郎小墨君,都和我相识;满更是我亲眼看见长大的。孩子都是好孩子,这才配得上这件好礼物。我这篇序也就算两个小朋友的订婚纪念吧。《文心》用故事的体裁来写关于国文的全体知识。畅销近一个世纪,无数读者赞誉推荐。叶圣陶仍然被大家所熟知,而夏丏尊,则需要借此向大家再介绍一下:上世纪三十年代,夏丏尊任开明书店总编辑,随即创办了《中学生》杂志,聘请叶圣陶任杂志主编。除了合作写了《文心》,他俩还合著了《文章讲话》《阅读和写作》;合编了《开明国文讲义》《国文百八课》《初中国文教本》等教科书。夏丏尊与叶圣陶一样,是现代著名的教育家、语文教育家。朱自清曾经说过,“夏先生才真是一位诲人不倦的教育家”。名师出高徒,丰子恺、柔石、冯雪峰、汪静之等,都是夏先生的学生。夏先生与叶先生对语文的见解、对语文教学的见解,至今仍不过时,现在的有些语文教育家有几个能超越?他们才是可以称之为真正的语文教育家、教育家。他们的建树是多方面的,作为语文教育家、教育改革家、教育理论家,其诸多观点鲜明、独特,对照当下,仍是那样的振聋发聩。
夏先生的《教育的背景》写于百年前,今天读来,仍然像大海上的一道曙光,有一种拨开迷雾见真相的感觉。当时,新学校的开办、发展,仅仅只有二十年,夏先生即认为是“开学店”。他说:“现在学校教育是学店式的教育,教育者与被教育者的中间只有知识的接受,毫无人格的接触。”就像一家普通的商店,顾客付钱,店主拿商品给人家。又过去了一百年,情况如何?改变了吗?有一点改变,有没有彻底改变呢?有的地方、有的学校好像没有。夏先生说:“一句话,就是教育者是卖知识的人,被教育者是买知识的人。大家机械地卖来卖去,试问这种知识有什么用处呢?”夏先生的论断,用来评判当下的某些中小学也一点不过分,学校老师只是卖“知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个“货”要通过中间环节“验收”,这就是各种考试,考得好,说明这个价是值的,反之,就不值钱。怎么理解教育?怎么做教育?办教育?夏先生认为,不能忘了背景。教育的背景很重要,他认为教育的背景有三方面:一是人。教育是在人的背景中进行的。作为人有“肉身”的一面,有“灵魂”的一面。夏先生古今中外纵横论述,他说:“希腊及罗马初期的人注重肉的方面;基督教徒则注重灵的方面。”又说:“近来学者大概都主张灵肉一致了。这个灵肉一致,在我们中国却是已经有过的思想。孔子所谓‘从心所欲不逾矩’,就是灵肉一致的标志。”教育要关注人,要关注人的“灵与肉”,要回归我们自身的优秀的文化传统,说得多到位?审视我们今天的学校,有多少学校“灵、肉”是完美结合的?教育的“肉”在哪里?“灵”又在哪里?夏先生认为教育背景的第二个方面是:“境遇和时代”。他说:“无论何物都不能离开空间与时间两大关系。这个空间和时间,在人就是境遇和时代了。教育其次应当以境遇和时代为背景。”脱离“境遇与时代”,单纯地传授知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教科书”,不是当下许多地方、学校的现实吗?比如,今年一月教育部启动了“强基计划”,这是在新的国际、国内形势发生重大变化下的一个“人才培养计划”。不仅仅是高校的招生改革,是以招生改革为支点,撬动整个教育变革的一次重大教育改革行为。但是,许多中小学校长、老师都意识不到这一点。我们启动什么?强调什么?总有背景,我们应对,也重要看背景,放到一定的背景之中,方能正确的把握、准确地做好事情。“强基计划”目的是立足于我们自身,培养我们自己核心学科、核心领域的“尖端人才”。可是,为何我们有些校长、老师意识不到?能回答吗?深层思考了吗?我们不能只看到这件事的本身、只看到这件事只是属于三十六所高校的招生改革,要明白背景。许多中小学校长认为与我无关,以为自己的学校不到这个层次,我们没有对应的尖端学生。有的人认为我们是初中、小学,与我关系不大,认为那是高中的事情。有些老师也不关心,认为这是校长的事,上面关照怎么做就怎么做。从没有想过我们的“境遇与时代”有了变化,我们的教育要快速地相应变化,从内容到方法,从内涵到外延,都面临挑战,我们要自觉地应对。夏先生认为教育背景的第三个方面是:教育者的人格。拿今天的话就是“师德”、人格的魅力,老师自身要是一个精神明亮的人、内心丰盈的人。老师对学生传授知识是第二位的,第一位的是“育人”,夏先生一百多年前就意识到这一点了,是多么地难能可贵?夏先生说:“真正的教育需完善被教育者的人格,知识不过是人格的一部分,不是人格的全体。”老师身教重于言教,我们今天的老师的“身教”现状如何呢?平衡吗?好的好,差的差,鱼龙混杂没有说过分吧?因而,我对肯定老师拥有“惩罚权”是有异义的,在当下某些老师素质不够理想的情况下,拥有这一权利,可能会被“滥用”。教育要靠老师的“人格魅力”而不是“惩罚权”。夏先生说:“人格恰如一种魔力,从人格发出来的行动,自然使人受着强大的感化。同是一句话,因说话者人格的不同,效力亦往往不同,这就是有无人格背景的分别。”重温夏先生的论述,对我们处理当下的教育问题,是不是有启发?为什么一百多年前的夏先生等人,看问题能这么准?百年后也不过时?为何现在有的专家、大师,说的时候慷慨激昂,似乎很有道理,真理在手一般,听的人群情激荡,以为找到“菩萨”。可是,过了没几年水落石出,真假自现,我们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吗?2020年6月2日于真水无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