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江夜听:我的启蒙学校 (文/李卫东 诵/天一之音)|第 269 期

我的启蒙学校(教育征文作品)
作者 |李卫东 · 诵者 | 天一之音
曾经的童年幻想,使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曾经的天真烂漫,给我的一生留下了美好的回忆。红家庄小学,是我的启蒙学校,我是她莘莘学子中的一个,从她的怀抱中开启了人生的航程……
母亲回忆说,这座小学1965年就已存在,当时只有三孔小窑洞,没有桌椅,学生是坐在用土胚子砌的台子上上课的,条件十分艰苦。那时候,红家庄队方圆十几里地,人们的生活极其贫困,文化方面更是贫瘠,孩子、大人几乎都是文盲。1969年,县上扩建了这所学校,以便村里的人们识字学习。
父亲被调到该校任校长,亲自参加了学校改建。参加修建的工人大都是些“分子”,白天挖窑运土,放工了还要学习改造,有的甚者还要挨批。就这样,经过各方的支援,1970年年初全部竣工,配备了未油漆的木质课桌和长条板凳。
学校坐西向东,在崖面上,挖了大小六孔窑洞,其中,教室用了三孔。窑洞前有宽敞的大院子,供孩子们课间休息和玩耍,也是练习写字的地方。院子的东南角,用很矮的土墙围起了一处菜园,冬去春来,园子里就会种上蔬菜。靠近沟畔还筑了丈二高的土墙,墙的中间修建了大门楼子,灰瓦红门,大门外的右侧墙上挂有白底黑字的校牌,上面写着“环县西川公社龚家埫红家庄小学”,那叫一个气派。
崖背上有二亩大的操场,呈阶梯状,分成三块,其中,最大的一块地有篮球架——用两根原木,上面钉一块木板,装上篮环,是最简易的那种,然后,栽在场地的两端,就是篮球场了。每天早晨,同学们到齐了,集合队伍,喊着“一二三四”,迈着整齐的步伐,在这里晨操,口号清脆洪亮,穿过晨雾,飘向远方,在当时,这仿佛就成了生产队上工的号角,准时、准点。
母亲回忆说,她是1970年后半年被调到父亲身边,当了一名社请教师的,从此我们的家就安在了学校,一家人住在其中最大的一孔窑洞里。学校里有三位老师,只有父亲是公派的。学生也只有二三十个,年龄都偏大,最大的有十六七岁的。就这样,学校常年有我们一家人蹲守,也更加的热闹了起来,母亲开始走出了那废墟般的日子,进入了传播知识的磨砺中。
我的启蒙学校,就这样在风雨中诞生了。虽地处穷山僻壤的山村里,但在当时,可是方圆最大、最新、最气派的学校。母亲在山中独秀光辉,默默地传播着知识。尤其是那朗朗的读书声,早晨会穿越沟壑峁梁,悦耳动人,就连田间地头劳作的人们,都会驻足静听那么一阵子。
从我记事起,学校里已经有了六七位老师,学生也上升到一百多人,书桌很陈旧,桌面坑坑洼洼的,而且刻有很多的字。由于学生多,往往一长桌上要坐四个学生,十分拥挤,为此,同学之间经常闹矛盾,于是就有了桌子的分界,属于自己的那块就刻上名字或姓氏,长此以往,座位轮换,桌子上也就被刻得不成样子了。方圆的人们都希望自家孩子能够识文断字,有所出息,就将孩子交给了学校。孩子们早出晚归,开始了他们的梦想。有的很远,来回要走上十几里地,尤其到了冬天,天还是黑黑的,同学们搭伙结伴的都来了,手提着小火炉,既可以照明,还能壮胆,更能暖手。即便是到了雷雨天,亦或风雪天,大多数学生也能坚持一如既往地到校。那时我想,他们怎么那么大胆,甚至还很羡慕他们的勇敢。现在想来,他们那是无奈之举啊!
这所村小学里有我的启蒙老师,我一生中最崇敬、最爱的老师就是他们,并不是因为父母亲都是小学老师而爱屋及乌,是因为他们真的是手把手地去教孩子们识字,年复一年,让多少人脱了盲,多少人成为社会的有用之才。他们使几孔不起眼的土窑洞,变成了很多人求知的天堂,让多少人对社会、知识有了初步的认知,并渴望着去进一步探索。 也许他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其实,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可以用伟大来形容。
母亲也是我的启蒙老师之一,五岁的时候,母亲就让我跟着一年级的学生识字,是她拉着我的手教会了我识字断文,数数计算。母亲好胜心很强,希望自己带的学生,每次都能考出好的成绩,因此平时很凶,对学生要求很严,当然,对我更是严格。那时,一、三年级一个教室,二、四年级一个教室,五年级毕业班,就会被优待,单独占用一孔窑洞。母亲就带一、三年级的语文课,并兼班主任。每天先给一个年级讲完课,布置好作业,让他们到院子里用“电池”在地上练字,再给另一个年级讲课,非常地辛苦。到了高年级,就换成了父亲和其他几位老师代课,一直到小学毕业。老师们很辛苦,白天给孩子们上课,放学了,还要批改作业,并准备第二天授课的内容,离开学校的时候,已是月挂树梢,寂静一片。尤其社请教师,每周日还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常年如此,他们一天的报酬只有8工分。但是,老师们没有放弃,陪着一个个学生慢慢地成长,目送着一个个学生升学离开,他们仍然坚守在那里,毫无怨言。师恩难忘啊!国家更没忘记他们,最后,给予了社请教师充分的肯定,也提高了他们的待遇。这些老师现在都已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可惜我的父亲,我的启蒙老师已离我而去。
启蒙学校的生活,给我留记下了无限的留恋和一生的回忆。我们上学的那个年代,没几个人懂法,很少“安全第一”,都以为自己的身体已超过了安全的红线。不像现在的学生,受到百般呵护,但却变得越来越脆弱,好像丢掉了什么东西,也许是某种精神吧!
在红家庄小学念书的日子是自由欢乐、温暖幸福的。说自由欢乐,是在放学的时间里,可以随性地骑驴放牛,与同伴肆无忌惮地脱掉衣服,到沟里嬉水、打水仗;有时也会分成两队,互守阵地、穿梭隐蔽地打野仗;也会偷偷地把牲口赶到青苗地里,让它们饱餐一顿。有时候,由于贪玩,到回家的时候,没有砍到青草,就会去队里种的草地里,偷偷地砍它一捆。记得有那么一次,趁父母亲去县里学习,晚上和哥哥去邻村偷草,刚捆好一捆,就被平田整地的队长给抓了个正着,拿走了绳子,事后只好找到外婆,连哭带滚地求外婆去要回了绳子,才避免了爸妈回来的一顿打。说温暖幸福,是因为父母常年陪在身边,不会外出,我能时时被疼爱,还有其他亲人不时的关怀。当然,兄弟姐妹也很多,互相关心照顾,情真意切,暖意融融。
我的启蒙学校,还教会我们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比如每学期参加队里的义务劳动。记忆最深的就是秋后挖洋芋。一连好几个下午,大人们在前面挖,我们跟在后面捡,完工了,社员抬来几箩筐煮熟的洋芋,热气腾腾,一个个皮都被煮的卷了起来,露出白白的、沙沙的肉,吃进嘴里好似炒过的面粉,又好似甘甜的蜜汁,这时候,我们都会美美地饱餐一顿。艰辛的生活也伴随着我童年的快乐,使我懂得了朴素,知道了节俭,明白了如何去克服困难以及怎么去珍惜一切,养成了我一生受益的良好品格。
麦子黄了,我会在礼拜天参与队里大抢收,到麦地里拾麦穗挣工分,亦或拾回来自家食用;秋季到了,我会随着父亲上山砍柴;放学了,我总会去砍草、饮牲口,还会去牲口圈里铲粪,亦或帮母亲推磨、烧火做饭。那时候,总想不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干不完的活。累的时候,就躺在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梦想着一定要走出这贫穷的山村,去一个美丽的地方,能够随时吃到罐头、糖果、油饼、麻花……
离开启蒙学校那年,我12岁,去了县城一中读初中,但每到周末或者假期,我还能回到父母身边,与母校相伴。直到1986年父母被调到县城附近的一所小学,我才彻底离开了我眷恋的红家庄,再也没有机会回去过。偶尔,在街道遇到村子里的人,据他们说父母亲调走后,学生逐年减少,学校慢慢地就衰落了。1989年,县上在村口新建了砖木结构的瓦房,作为新的学校,将我的启蒙学校和另一所学校合二为一,起名为龚家埫小学。至此,红家庄小学彻底成为了历史。
一晃几十年,再也没有去看过她,但是心里总会时不时地想念她。直到有一次去表弟家,没忍住这种思念,独自走进了我的小学,眼前,残垣断壁,窑洞坍塌,荒草丛生,一片凄凉,恍若另一个世界,让人不忍目睹。唯有那棵桃树,枝叶婆娑,繁花尽开,仿佛在热情地欢迎着曾在它的阴凉下咿呀学语的孩子的归来。呆立院中,心头五味杂陈,泪眼早已模糊,似乎看到了无数个熟悉的玩伴,跳跃着、欢笑着,心中禁不住地想:你们现在在哪里,过得还好吗?
今天,我的启蒙学校经历了无数个日晖月晕,虽已破败不堪,但还能在这枯草丛生中破落地存在着,我想,这依然能给我一种精神,一种激励。她成就了一代人的一种品格,这种品格将永远传承。
作者简介
东子,甘肃环县人,市场监督管理局干部。喜欢户外运动、自驾旅游;爱好国语文学、写作自乐;信守一句名言:衣莫若新,人莫若故。
主播风采
天一之音,美育老师。处俗务之繁,思慕华夏古韵之雅趣;居陋巷之中,心羡孔老先哲之富瞻。职业里,常思以文化人,生活中,恒信书可医愚。唯读书雅乐运动一日不可缺。为传播经典,学习诵读!
用我们自己的声音讲述属于我们自己的故事,创作环县的夜听,推广环县的悦读。乡音最亲切,故情最难忘,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我们是不是有很多的触动。在这片生长了几十年的土地上,我们一起呐喊吧!如果你喜欢悦读,如果你喜欢创作,欢迎你加入我们!如果你喜欢,就狠狠的转发吧!您的关注和转发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联系电话:13739348656(微信同号)刘 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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