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袁照：同题写诗 网上雅集

《红楼梦》记载着大观园里的雅集。海棠诗社成立后，开展活动，题咏菊花。先拟题十二，如“忆菊”、“问菊”、“种菊”等。宝钗、宝玉、黛玉等各认题目，作诗。此为著名红楼佳话。这样得雅思，前几天，我们也做了一回。微信上，中央教科院王素女士建立了一个“中国未来学校联盟”的群。那一天晚上，大家又在群里相遇，聊天。看着窗外月色下的秋意，几个人朋友，兴致勃发。有见过面的，有没有见过面的，突发奇想，要在群里建立“诗社”。未来学校，不能没有诗，不能没有诗意。说做就做，说何不当即就写。规则：群里的朋友无论是谁，随意发一张图片，根据这幅图，群里的朋友无论是谁，出一个诗题，限定在半小时内交稿，上传到群。上课有“同课异构”，写诗也可以“同题异构”。很快，有人上传了一张照片，满画面的红枫，上传者说：朋友去大珠山，拍了这张照片，让我心动。于是，另一位朋友说，就以“秋叶”为题吧。同题咏诗，就这样开始了。果然，半个小时不到，三首诗传了上来：秋叶其一王素（中央教科院）你在春天和煦的风里舒展你在夏日炙热的光中舞蹈顽皮如童稚摇曳如少女繁星的清辉曾染了你的衣雷电的洗礼曾乱了你的发如今你婷婷袅袅的走来在秋日如碧的蓝天下静美如处子绚丽如繁花遥远的天际传来你自由灵魂的吟唱秋叶其二王静（青岛黄岛实验小学）秋，如果是一首歌，曲幽情深，把心揉搓成了一脉温情！叶，便是那一缕眉，含笑低吟，岁月留痕的脉络是指尖的苍凉！枫香晚华彰，疏水南山影，那大片的红，肆意燃烧，撞击着我的胸口！有一日，听过了风和叶的对话，便只剩下一抹浅笑，简单，纯净，亦安然！秋叶其三张平富（电子科技大学实验中学）秋风秋色坚守着春天的承诺汹涌着生命的音乐秋意秋叶坚守着果实的爱情摇曳着时光的皱褶篱笆岁月历炼着瑟瑟寒风向往着皑皑冬雪一曲秋歌不是诀别是十万大山的秋在禅意中定格一群平时不是诗人的教育人，真是说干就干，真是说到做到。诗写得美，意象斑斓。有情有意。或凝重，或灿烂。我也赶紧写，不能落后。我脑子里记住满画面的枫叶，还记住了大珠山。一气呵成，我只顾写，只顾要创设一个画面，竟忘了这是命题作文，写完也不审定，直接传了上去。大珠山（秋叶其四）八子（柳袁照）我不知道大珠山在何处我只知道她很美你说秋天你会带我去在那深处，你说与我小坐我不知道秋叶红起来会烧起来你说你会在那时躲过红尘中的劫难秋风此刻柔美地吹过在那深处，我竟与你对坐小酌传上去，我才发现：我的诗出问题了，被我换题目了。按照高考作文的要求，我的诗离题了，后悔不迭。突然，我有了一个想法，对这些诗做一个评定。诗无达诂，许多人说，诗没有标准，所以不能入高考作文题。果真如此吗？都是好诗，还能不能找出细微的差距？第二天，找了八个人网上阅卷。也不告诉他们是在组织“阅卷”，只是说你给我看看，按照你的喜欢，给我排一个次序。诗稿上去掉作者，保证公平，我的诗也发给各位阅卷老师，只是把诗题改了回来。改回来，我总感觉这首诗不切题了，也罢，试试阅卷老师有什么看法？阅卷老师中有老师，有编辑，有诗人。老师占六位，其中四位语文老师，一位数学老师，一位物理老师。高考作文阅卷主要依靠语文老师，所以要占多数。有三首诗被不同的阅卷者排在第一，只是得票有多寡。三个语文老师与两个数学、物理老师阅卷结果一致：判断的第一名与最后一名完全一致。诗人与编辑则与老师的评判大不一样，我沉思良久。是不是可以说：诗歌能判断名次？老师的意见趋同一致，可靠吗？老师的标准对？还是不该以老师的标准评判诗？老师对诗的感觉对？还是诗人、编辑的感觉对？我是一个写诗的语文老师，我的判断与老师的基本一致，是不是我本质上还不是一个诗人？红楼梦中的菊花雅集，是中国文化的一个传统，是中国人诗意生活的一个方面。到如今这个传统是光大了，还是基本丢失了？原因何在？与高考不写诗有关。今年，全国高考统考第一卷的作文题目是“看图说话”。看图说话，可以写文，应该也可以写诗。为何不让写诗？考生也不敢写诗、不能写诗？据说，高考作文不“入诗”，是因为诗不好评价，很难区别、取舍。我要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好、不能评价、区别、取舍？是诗本身的原因？还是读者，即阅卷老师的原因？唐朝的时候，曾经仅仅以诗取人，都能选拔到真才实学的人，到了现在反而不会、不能取人了？学校不提倡师生写诗，师生诗读得再多，都是很难体验诗的妙处的。久而久之，更会退化，甚至是整个群体性退化。这次我们网上群里的“秋叶雅集”，看似是一件极小的趣事、雅事，却触发了我深入的思考，不失为一件实事、大好事：关于教育与诗、关于高考与诗、乃至关于人生与诗。2016年11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