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占伟┃请别伤害我

我是这座城市刚修的公厕,你看我多么漂亮,绯红绯红的帽子,洁白无暇的衬衣,灰白色的裙子。我就是个大家闺秀,说实在的,追求我的人太多了,我每天都忙得应付不过来。我的主人看我这样,还特意给我雇了个佣人,负责我每天的日常事务。别看我是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其实我的烦恼事可多了,我整天都闷闷不乐,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白天是我最痛苦的时候,因为在白天追求我的人最多,而且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不管他们爱我深与浅,我都得热情的接待。
我常想,凡是用我的人,都是在内急的时候才会来。如果你用我,那就尽情地来用吧,我会心甘情愿地为你们服务。当然,你不爱我的时候,也不能过河拆桥。有些人用完我后,就在我的门上留下他的大名,或留下一些肮脏的话语。甚至还用烟头烧我的衬衣,在我的裙子上乱贴、乱画。你们也太不人道了吧,毕竟我们曾经相爱过。如果你在我的门上留下你的名字或话语,下一个追我的人会吃醋的,那样多不好意思,多尴尬,这样的事我经常遇到。
前几天,有个人来用我的时候,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早干什么去了,想起用我就来了。你看他那迫不及待样儿,真是让我哭笑不得。来就来呗,慢慢来啊,疾风火燎的。他不往里面撒,光往外面弄。动静也太大了,溅我一身都是,我很恶心。更可恶的是,他用完我后,还把前面人的名字或话语换成他的名字或话语,这分明是在我的伤口上撒盐。临走时把他用过的手纸狠狠扔在我洁白的地板上,还丢下一句话:“我看你再拈花惹草。”这样一来,风一吹满街都是手纸,既不卫生,又不环保。但我又能怎样?我伤心啊,只有默默咽下这杯苦酒。我常想,这样的人不来也罢,如果让他们常来,那将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痛苦。
这几天,又来了一个人,一听他说话,我就知道他是外地人。一开始,他还可以,对我很有礼貌,而且也能按路子来,不是那么疾风火燎,很稳重。我心里暗喜,终于来了一个真正爱我的人。但他把事办完后,一直盯着我的衬衣和裙子看,我害羞的脸蛋一下子就红了,然后他拿出一些上面写满字的纸条,贴在我的衬衣和裙子上,头也不回一溜烟走了。我这才明白,他来不是追我,而是贴野广告来了。我高兴的心情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只能唉声叹气。
今天,终于来了一个同性,她也是女的。我想她肯定会对我好点,因为我们都是女人。她比那些异性是文雅多了,她慢条斯理地,一边办事,一边观察着我。等完事后,我看见她从包里掏出一小喷壶,又拿出一个模子,照着我的白衬衣和裙子就喷。呵!好难闻的气味呀,呛得我眼泪都留了下来。我眯着眼睛一看,原来是办各种假证的,上面还有电话号码。俺的妈呀,你比前面那个男的更糟糕,弄的我一身电话号码,你让我以后咋见人呀!
我最好过的就是晚上了,晚上来我这里的人非常少。因为他们都找他们真正爱的人去了,我只能和我的佣人诉诉苦。我的佣人也是苦不堪言,发发牢骚后把我的住处打扫干净,也回家了,这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只有在这时,我才能静静地想我所经历的一切。我又不由得想起我的其他同行,他们也和我一样经受着同样的遭遇。我总在想,就算我们是公共设施,我们默默无闻为你们服务,就是你们人类不疼爱,但也不能肆无忌惮的伤害我们啊,怎么还有部分人没有觉醒?我不知道这是人类的闹剧还是悲剧?想着想着,我禁不住又泪流满面,明天我还得接受同样的遭遇。
现在我已经是千疮百孔了,我都无颜再站在这里了,因为我这种形象严重的影响了我们文明城市的市容。我很烦恼,谁来救我,我希望你们以后用,但请别伤害我。

李占伟,吴起县白豹镇人,中共党员,中学高级教师。自幼喜好文学、书法,延安市作协、书协会员,吴起县作协、书协会员。作品散见于《新课程学习》、《长征》等杂志及网络平台。现就职于吴起县第二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