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季节||董平:乾州又见小麦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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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大秦文学》2020年144期▍总909期

乾州又见小麦黄
董平
五月的太阳烘烤着金色的乾州大地,风吹麦浪翻滚着,扑打着远处的山,天上的云,路边的树。
麦田里流火载橙载黄,麦穗儿扬起高昂的头颅,用淡淡的麦香纠缠着缕缕阳光,锋利的麦芒牵来布谷鸟唱响丰收的序曲。
金色的麦子,紧紧拥抱着大地的厚重,一天天成熟,翻阅着农家人的每一份梦境,把丰收的希望唤醒。
故乡乾州包裹在金色的麦浪中,麦浪像金色波涛,一层层卷起涟漪,阳光照耀下金色熠熠,虽沒有青山绿水秀丽,更沒有花开馥郁,但那明亮的黄色,是那样诱人,是那様的美丽厚重,摄入守望者心魂,没有人不被眼前的丰收喜欢得心旷神怡。
多情的布谷鸟来回飞翔于城市和乡村上空,声声"算黄算割",催唤着去城市打工的农民工,回家该收麦了。虽然种麦子收效甚微,满足不了日益增长的生活需求,但农人总是无法离开祖辈人耕种的土地,对赖以生存的土地有着无限的厚爱依恋,始终固守着家园这方厚土。
岁月就是如此循环往返,一辈又一辈人,一茬又一茬麦子,在农人的汗水里绵延,滋养着一轮轮生命从泥土中走出。
麦子黄了,站在田间天天巡望弯腰驼背的老农,有着土地一样的容颜,摘下草帽用毛巾擦拭着汗水,嘴里嚼着一把新麦香,脸上的皱纹绽开了,笑容扬在眉稍。
拈一串麦穗放在手上,目光虔诚而专注,掂量到它的份量,仔细端祥粒粒饱满,颗颗金黄。望着麦田粗壮的桔杆上挑着蓬乍乍的穗头,熟得那么欢畅沉重,今天的丰收是他们早就默契的约定,板上钉钉,有板有眼,圆满了农家人的小梦想。
辽阔的麦田,是流淌的河流,是欢腾的海洋,让麦子变成金黄,收获满仓食粮是农人的小梦想,小梦想却蕴藏着惊人的能量,也是富国强民的梦想,定能铸就大辉煌。
小梦想从秋天撒上麦种子就开始发芽,眼睛就拚命的渴望萌芽,成长,扬花,灌浆,不辜负众多期望,无论土地肥沃还是贫脊,遇土就开始滋长,春天给麦苗灌输了力量,寸寸成长,节节茁壮,我仿佛听见麦苗拔节的骨声,正是"遐方且喜丰年兆,万顷青青麦浪平。"
大地的一双巧手用时光的线条,将它们织成了绿毯,覆盖着开阔的原野。这时侯的麦田,像翩翩少年,洋溢着盎然生机,绿浪汹涌,泛着希望,真是株株清苗酝酿,身系万千期望。
季节变化,麦苗经历严冬,冰霜雪雨,涵养着丰收,冬天渴望一场大雪覆盖,夏天烈日炙烤方能成熟。麦子黄了,此时的乾州乃至关中平原,八百里秦川麦浪翻滚,麦香满山遍野弥漫,麦田成了金粮仓,金黄的麦子随风自由地舞蹈,乾州人即将迎来自己甜蜜的收获。
风里的麦香,将六月的思念拉长。儿时看见麦田里一望无际的麦浪,心里总像被什么催着似的,着急似的,同时也在暗暗窃喜,这下又能吃到纯麦面馍了,一种香滋滋的甘甜和沉甸甸的苦涩从心底荡漾开来。
六月的大地如炉,蒸煮着万物。父母和乡邻闻鸡时分起床,卯足了劲,拎着镰刀去割麦,三夏大忙,龙口夺食,白天烈日爆晒,挥汗如雨,麦芒刺痛肌肤,甚至月下挥镰横扫麦田,不分昼夜劳作,拼的就是力气,干得热火朝天,用汗水在西山浇灭了一轮轮日头,永不屈服岁月,一张张纯朴的笑脸,欢乐声在村庄的麦浪里荡漾,成了乡村最美的风景。
那时每到割麦时,父亲总是起得很早,磨好割麦镰。只见他拿一个奶粉桶里盛着些锈红的水,撩出些淋在那块弯了腰的砺石上,锈迹斑斑的镰刀,在摧拉磨蹭中重新露出锋芒。老镰刀像战士一样重逢战场,沙沙声此起彼伏,割麦趟你追我赶,好个热闹的麦田劳动场面。
喜欢杏黄麦熟时节,醇香的妈妈味道从厨房飘出,为了备战忙天,母亲想尽法子蒸油花卷馍,炸油饼,压饸饹面等,让全家人疲劳的体力得以补充,欢乐的笑声飞扬在小院,惬意又温馨!村中杏树是我和小伙伴们常常光顾的地方,甜甜的杏,成了我们的零食,美味又解馋,虽然日子贫困,却真实快乐。
那时侯的乡村都是以生产队为单位劳动,生产队长负责安排农活。每天早晨老队长肩上搭条毛巾,嘴里咬着旱烟锅,站在村口皂角树下,每到安排活路,总是先在鞋底弹一下烟锅灰,清清嗓子,然后高声指挥男社员去西坡地割麦,女社员东边场摊麦子,拖拉机手领俩人拉麦捆去,放忙假的学生由本村老师带着去割完麦的田里拾麦穗,拣来的麦穗回家过称,记工分或按斤算钱,真是虎口夺粮,全民动员的人海战术。
民以食为天,麦子对于守望土地的人特别金贵,麦子养活了人类,更是和我们的生命息息相关,长久以来被人们视为生存的珍宝。
童年的麦田,麦场到处忙碌,从割麦,拉麦,碾场,翻场,扬场,晒麦直到入仓,喧嚣忙碌得像打仗,家家老少齐动员。一季夏收二十多天下来,严重的体力透支,人人都很疲惫,一脸憔悴,但脸上却是丰收的喜悦。
岁月不居,季节如流。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用镰刀割麦,架子车拉麦捆的时代已经不复存在,可儿时故乡那片养育我的热土,带着泥土的芬芳和麦香,烙在我记忆的深处,想念那再也回不去的童年,和再也回不去的传统农耕年代。
乾州又到一年麦收季,今年的麦子喜得两场及时雨,长势特别喜人,似列队的卫兵,接受农人的检阅,麦穗已经成熟,谦恭地低下头,沉重的身躯压得茎干吱吱作响,等待着收割机收获,回报土地一份丰硕的爱,赐予生活一缕粲然的香,更盈实农家人的幸福日子。
站在乾陵俯观乾州大地,一片片金色阡陌纵横,像金色锦锻将青山绿水缠绕,此时麦子熟了,由北向南次第收割,收割机的轰鸣声处处响起,站在麦地头就收获到金色的麦子。
感恩乾州这块皇天厚土,孕育出物产丰富的庄稼,牢记老辈的铭言,"仓中有粮,心中不慌。"每一穗麦都是土地的馈赠,每一粒麦都是汗水浇灌,愿做一株麦子,像故乡的麦田那样,结出饱满的麦子,有锋芒有善良,能挺胸也能弯腰,经风霜雨雪烈日,虽然渺小仍然金黄。
乾州麦子黄了,熟在阳光下,熟在岁月里,熟在一片金黄里,熟在庄稼人的欢声笑语里,熟在祖国富强梦里!

【作者简介】:董平,曾用名董楼楼,乾县阳峪镇人。酷爱文学,喜欢写作,记录生活点滴,用文字歌颂人生,平凡的生活,创造精彩人生。
编辑:张翠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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